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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光乍泄下的艺术泉涌
                —— 周尊圣“天山山水画”溯源    文/ 吴杨
 
  最初面对周尊圣的新作时脑子里蹦出一个词叫“燃烧”,火红的画面在笔道道里燃烧;生命激情与艺术感悟在特定时空里交织,碰撞成火样的燃烧;烧红了的熔岩尖叫着跃起有若女娲补天般的气势;画面上方一缕天光乍泄安抚着熔岩复归寂静。
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——题记

远行篇
   1994年早春的乌鲁木齐市,印象最深的只是一座桥。那时周尊圣独闯新疆,在北京动身时托人介绍一位乌市的朋友帮忙安排,找了3天还真找到了,却意外地遭到拒绝,置他于茫然困顿,投靠无门的境地,不知路在何方。从那人的屋里出来后他强忍泪水,漫步街头,不觉来到这座桥头前,在桥墩处席地而坐,眺望人流熙来攘往,耳听《西游记》主题歌“敢问路在何方”,不免百感交集。
   1958年,周尊圣出生于黑龙江省林口县,父母靠种地抚育他们兄妹6人。兄弟三人中周尊圣排行老小,二哥周尊成也画画,也已小有名气,大哥从事园艺工作,去年秋天我在北京碰见过他,拎着一个大布兜子装的大豆角,还拎着一个大网包也装的是大豆角,够幺弟吃上这一秋了。
   周尊圣年15而有志于绘画,拜师于志学先生,画了12年冰雪山水,从小县城画到省会,常有机会参加省级展览、竞赛,渐渐地更可到北京参展、看画,出入于各大书店、画店、艺术院校、各大美术馆、博物馆,大开眼界,文化氛围好极了!在小河沟里闷了多年,有幸跳进省会的大河里,很不错了,能否再接再励游向大海?人在世上免不了跌跌撞撞,踏平坎坷成大道。小溪撞到小河,小河撞到大河,大河撞到大江,最后汇入大海,这才功德圆满。如果满足于一个小水洼,结果只会干涸。大环境太重要了,周尊圣常言,唯有大追求方能通大道。
   那时他画疯了。疯狂地喜欢绘画。支撑这种疯狂状态的则是游向大海的愿望。他在城里租间小房子,白天上班,晚上画画。房东小抠,一到夜里11点“嘎叭”一声就把灯拉灭了,画得正起劲时把灯拉灭了。重新换一盏小油灯,光线不好情绪也没了,索性晚饭后骑车半小时到单位去画,画到下半夜两三点抬头看看窗外有点蒙蒙亮了,眼皮也麻耷了,把两张办公桌一拼,抓过几本书枕着睡一觉。睡眼朦胧中听到有响声,同事们上班来了,条件反射似地一跃而起,扑楞扑楞洗把脸,迎接这一天的工作。
   考验在冬天。上半夜房间里尚有余温,尚好过些,下半夜人们都到被窝里呆着去了,房间里犹如冰窖一般。他穿上“大棉头”,找条毛毯把身体整个围起来,用绳子捆住,准备好笔墨,人在桌案前坐定,不再挪动。这时候画画特投入,整个世界为你一人而存在,氛围凝重,悄无声息。画画的快感由此而产生,体会自我酿造的那份感动。
   周尊圣集院校培养与自学于一身,而更多地依靠自学,以虔诚和极大的努力赢得机会。
   他于1993年独闯北京,报考中央美院中国画进修班。买两箱方便面,饿急了泡两包,再有一棵大葱咯嘣咯嘣嚼着,填饱肚子,从早到晚埋头画画。他临摹的八十七神仙卷老师给了满分。来自全国各地的众多考生经过3轮考试竞争40个名额,他得以最终胜出。
冰雪山水画得是长白山,以特有的笔墨效果表现特有的地域风貌,白山黑水,冰封雪飘,于志学先生以超乎寻常的胆识独辟蹊径,开宗立派。还在独闯北京之前,周尊圣就曾默默思考,应该以怎样的精神学习先生的这种创新精神,能否躲开长白山,画天山行不行?天山和长白山,在祖国的版图上几乎处于东西两侧的最远点,唯有思绪的跨越,只在一念之间。虽不过是一个念头,却如同天光乍泄般落地生根,从此满脑袋里都是雪山、草地、大漠戈壁。
   周尊圣的成功秘诀便是目标明确并全力地推动它。他等来了机会,结业前夕校方安排外出写生,同学们有组织地去了太行山,唯有他单独行动,独闯新疆,却不料被困乌市桥头。

朝圣篇
   生活中,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时刻,很可能只是一桩意外之事或是一个念头,却可能影响你一生的行程。周尊圣站起身,在桥头拍了张照片作为留念,然后去到长途汽车站抄了一份时刻表,把发往各地的车次全都记下来,又买了一张新疆地图,心里立马亮堂了。走出车站来到大街上,脚步轻松起来。一抬头,哇,一座雪山!
   那是博格达峰,海拔高度5000多米,人在乌市便能望见主峰。他激动得不得了,没想到日思夜想的雪山离得居然这么近。一查汽车时间表,却并无发往那儿的班次。3天的滞留让他急不可待,雪山的召唤令他欣喜若狂,不顾一切地背起行囊奔那雪山的方向而去。
   他36岁,正是最能吃苦的时候,又有一双孙达得那样的长腿,身材修长,走起路来大步流星,没想到这一走就是足足两天。出了乌市不久人便置身于茫茫戈壁,一路上荒无人烟。尤其傍晚,人在一望无际的荒野中无助而绝望,偶尔一只老鹰俯冲下来,“嘎”地一声掠过头顶,恐怖之极。
   天色越来越晚,黑夜完全降临了,四野茫茫,毛骨悚然。远远地,漆黑的夜色里出现了一点光亮,除了鹰,戈壁上不会还有狼吧?仔细一看却是灯光。真是生命之光啊!天无绝人之路呀!牧羊犬狂吠起来,一间小毡房里走出一位哈萨克族牧民,他掏出学生证、身份证,还有画具之类,解释了好半天,牧民确信不是坏人,方才把他迎进了毡房。
   第二天一大早他继续奔向雪山。望山跑死马,又是一整天,终于来到雪山前,脚踏雪线,仰望雪峰,内心充满感动。雪山或是天山是一个大概念,既有具体指向而更多情况下却是一种概念上的泛化。这时的博格达峰便泛化为一种符号,代表着上帝,更承载着所有的精神追求因而无比的圣洁和雄伟。他跪下来,默默朝拜说,我不远千里万里前来朝拜你、敬仰你、拥抱你,还会用画笔讴歌你、赞美你,也请你保佑我、支持我。他说着哭着,哭着说着,不知不觉中已是泪流满面。
   天无言,山无语,世界只余一方纯洁无瑕的结晶体,默默接受一位赤子的朝拜并把无边的慧根馈赠于他。
   时候不早了,得抓紧画写生、抓紧拍照。他支起三角架想自拍一张,找遍四周也没能找到一枚石子,刚好拍完一个胶卷,取出来作垫子,好歹垫平三角架,按下快门。
   返回途中,他再次借宿于牧民的毡房。
   回程又是2天整,走得更艰难,越走越慢,直到当地夜间12点多方才走回乌市,找了家小店住下来,清理物品时大吃一惊,用作“垫子”的那个胶卷丢掉了,遗忘在雪山上了。天啦!怎么会发生这种事?上帝简直就是在考验我!不行,我得去找回来!一个胶卷有那么重要吗?值得再花上足足4天时间,非得把脚底板磨烂了才肯罢休吗?到雪山干什么来了?要想画得好需要借助于照片。
   他是这么解释的,我却不以为然,因为还有别的照片,接下去他还可以去别的雪山,还有别的补救办法。令人吃惊的是,天亮之后他重新上路,目标还是博格达峰,除非意识到上帝的召唤,除非欲以其钢铁般的意志面对挑战,没有人会做出那样的选择。当他再次来到雪山脚下,把那个遗失了的胶卷抓在手里时,他再次泪流满面,长跪不起,痛哭失声。已经不是在哭,而是嚎,嚎啕大哭,撕心裂肺,雪山下、旷野里感受着一个北方汉子的心泪如雨,激情滂沱,他自己也被这哭声所震撼,越哭越响。这样的哭声只有雪山和旷野能够包容,任何人都可以在这里大放悲声或是仰天长笑,洗心革面。“仰天大笑出门去,我辈岂是蓬蒿人”。
   当再次走近毡房时,牧民已经把他当成好朋友,专门杀了一只羊盛情款待。
   他走在返程的路上,距乌市已经不远了,实在走不动了,夕阳西下,他找了一处阳光照射不到的斜坡处,脱下鞋当枕头,倒头休息片刻。他一直不敢看脚板,这会儿扳过来瞧了一眼,我的天,水泡磨成血泡,脚后跟血淋淋的一片。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,头一落地很快睡着了,醒来时已是深夜,满天繁星。
   结束了博格达峰的朝拜之旅,他乘车去了北疆,而后返回乌市,再乘车去南疆,其中喀什之旅坐了3天3夜汽车。北疆多植被而南疆特荒凉,没有草地没有水,当地人称“干山”,古战场、古城堡遗址,诉说着西域征伐,历史沧桑,千百年不散的是悲壮雄浑的气氛。相比之下,周尊圣更爱去南疆。他作品中的大漠戈壁,取赭色调子,以墨和赭石统领画面,下部敷以浓重的墨块,稍留飞白,加强作品的神秘性和透气感,上部则大面积地使用赭石而以水墨破之,墨色相互渗化,有若山石的自然纹理,接近南疆的地域特征。
   采风中,他发现当地喜欢用“红山”冠名,红山公路、红山饭店、红山广场——大漠深处确有红山,叫赤沙山,整座山全是红色,烈日灼烤下,犹如燃烧一般,非常壮观震撼,搬到画面上,视觉冲击力非常强,是为作品中的“红山系列”。

收获篇
   转瞬,周尊圣的新疆之行已历时10年,平均每年去一次。去年由中国美协、中国画艺委会主办,“周尊圣十进天山画展”再次引起轰动。这之前,分别于2000年和2002年举办过2届汇报展,新疆国际展览中心八百平米的大厅里汇聚了各界宾朋,周尊圣以其1400×200cm的巨作《大歌声声》,高歌一曲,献给新疆人民,热泪盈眶地表达着他对这片圣洁之地的无比崇敬和挚爱。
   首届新疆汇报展取名“周尊圣天山山水画展”,由此标志着他的新疆之行取得了丰硕收获,他的绘画创作自此有了自己的符号化意义。
   10年采风,得有多少故事要写。尝试一种全新的绘画面貌并得到业界认可,更要经历多少艰辛的过程,读者不难想象,故此一概省略。
   有件事则必得一提,是本小书,32开本,1.8元钱,贾又福先生的大作《境真楼画谈》。上世纪90年代初,周尊圣在杂志上看到贾先生的作品,极为喜爱,油然而生仰慕之情,随后邮购了这本书,走哪带到哪,在手边放了10年、读了10年,无论走到哪里,只要往床铺上一躺,一准捧读。哎呀,这段议论真精彩,划上线以示重点。不断地捧读、不断地体会、不断地划线,直到整本书全部划满了笔道道,有的段落能背诵下来。
   后来他在北京得以拜访贾先生,在其画室里听先生面授机宜。他更见到了多年来一直仰慕的前辈画家,姚有多、郭怡孮等人,感觉上离这些人非常遥远,走近了看,他们也要趴在画案上,一笔一笔画出来。
   周尊圣强烈的求学欲望决定其成就。他是个战略家,10年一个台阶,每一步都有明确的方向并为之付出努力,这种努力是彻头彻尾的苦功夫,不惜以10年时间通读一本书;不惜往返跋涉为着几张雪山照片,冲冼出来一看,那张自拍照还残缺不全,只拍到了下半身,最重要的部位留在雪山上了。把灵魂留在那里、把精神头留在那里、把激情留在那里,为着找寻艺术之源。从此以后,满脑瓜子里全是雪山、红山、干山,笔呀、墨呀、线呀,有如旋律般交织、组合,聆听上帝的召唤。
 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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